暖暖亲情：一瓶茅台酒醉了河津乡村的年

旧时王谢堂前燕，飞入寻常百姓家。茅台酒，乃之国酒。今年过年，我们家破天荒的在团圆饭桌上要每人喝一盅酱香的茅台美酒。

腊月二十三，是小年，外出的人们有钱没钱都急着赶回家过年。村里的人们开始忙碌着跟集赶会，采购年货。而我那远在天津的儿媳妇早早用快递给家里捎了些年货，其中有一瓶茅台酒。孩子说，爷爷奶奶年岁大了，平时我们又不在跟前，一年到头了，咱们一家子要热热闹闹过个团圆年、吃顿团圆饭。

打开儿媳寄来的包装箱，看到这瓶包装精美的茅台酒，我思绪万端，不由得想起了国学大师胡小林说的一句话：“真正的成功，就是家庭幸福”。我们都是普通人家，平民百姓，其实也给国家做不上啥大贡献，唯有把小家庭建设和经营好就行了。

家和万事顺。儿媳妇娘家是大都市人，她与儿子结婚以后，每年腊月到月尽单位放假后，小俩口才风尘仆仆的乘机打车赶回来过年。初一早晨，燃放过鞭炮后，与我们驱车百公里到乡里老家，给爷爷奶奶和其他长辈们磕头拜年。他们在家里停不了几天，又要赶回京津地区上班。每当看到孩子们喜庆祥和的神采，老婆也是乐此不疲，调样的做适口饭菜，总想让儿媳妇多尝尝晋南的各种家常风味饭菜。

儿媳妇在电话里说，老家过年时天气有些冷，初一做饭大人们太辛苦。便建议我们今年在市区的饭店订上一桌团圆饭，大家不用忙乎，热热闹闹的聚在一块儿多说说话，至于饭费由她来结。儿媳妇的话，对于老婆来说就是“圣旨”，她言听计从，当然也绝对不会让宝贝媳妇掏腰包。便马上让侄儿在老家的云都饭店预订了团圆饭，还要让儿媳妇捎来的这瓶新年茅台酒到时候撑起台面并锦上添花。

一瓶茅台酒，勾起了我对过去的过年的无穷的回忆。那年那月那时，每遇到过年，我们哪有喝酒的好事。小时候，对过年的印象就是放假玩、帮助大人扫屋子、贴年画、穿新衣服、放鞭炮、吃饺子、走亲戚、挣压岁钱。再大些的时候，家里姊妹多，家境困难，常是没吃少喝，缺衣少穿，过年就像过关。少年时期，过了腊月二十三，父亲还得拉着小平车到北山里拉煤炭，快过年了，山路上车辆稀少，有的煤窑上已放假不发炭。父亲就一家一家的寻找发炭的煤矿。洞子坡、梁头子、红石崖、石匣沟，弯弯曲曲，崎岖不平，一路爬坡下坡的走来，尽管是呵气成冰的天气，可身上的棉袄棉裤还是湿透了，脸上淌着汗水，头顶上冒着热气。一路上，要在西坡的水泉子店沟里喝一通泉水解解渴，然后就根葱吃块冰凉的玉米面馍，浑身上下马上又有劲了。再拉到西硙口上边的滴水崖小渠边，捧掬水喝了，又胡乱洗一洗被煤尘沾染得乌黑的脸，身上就清爽多了。抬头望着远方的乡村炊烟，知道年马上就来了。不能松气，要一鼓作气把炭拉到家里。过个夜，次日天不亮，又要在鸡叫声中拉着这一平车上等的块炭，到东村一带去沿街串巷叫卖。卖下的炭钱便就近赶到当时的南午芹集上买粮食，和一些减价的年画、对联、柏叶等必需品。至于酒是不敢买的，那是远离我们家的奢侈品。后来，遇到了农村改革开放，山路上运煤拉炭的汽车拖拉机多了，小平车拉炭、独轮车推炭陆续被淘汰。父亲又选择了冬天做豆腐、卖豆腐，越是年关越想不分昼夜连轴转，多磨几锅豆腐，卖个好价钱。常常是到了年三十晚上还要支应买卖，哪顾得包饺子。年复一年，家里人能吃饱肚子就是天大的幸事，但过年时饭桌上从未见过酒水的影子，供销社酒缸的酒与我们家无缘。年龄再大些的时候，我也远离家乡到外边谋生了。转眼间，孩子们大了，家里办婚嫁喜事剩余的酒会颠到一块存放起来，到了过年待亲戚时，就拿出来温一壶。那些酒无非是小角楼、北方烧、二锅头之类的，亲戚至多喝上一二盅，剩下的就盖子一拧又藏起来了。二十多岁的我，在外边的世界开始有了喝酒抽烟的嗜好，每次回家里过年虽然带些烟酒，父亲却烟酒不沾。家境满满的温和些了。每到大年初一，应当是吃顿合家团圆的饭，可是受尽了难过的父亲，总是居安思危，不愿意坐享清闲。古稀之年了，他还要在村里街面上摆个流动小摊摊，起早贪黑卖些小东西。每年，他连大年初一摆摊的机会都不会放过，中午让母亲给他送饭。我们曾为此争吵过，但却无济于事，便顺着老人的性子去吧。

父亲不在饭桌上，我与妻儿自然就没有了用酒水的雅兴，饭桌上也就失去了形式上的举杯庆祝新年快乐的节日氛围。前几年，父亲腿脚不好，不得不告别那摆摊的车子。过年时，无酒不成宴，他开始偶尔喝杯酒，晚辈有了敬酒的机会，也多了以茶代酒干杯的插曲，家里也随之有了团圆饭的欢乐。我曾从外边也带回过汾酒、竹叶青、西凤酒等，可是老人们舍不得喝，说不要糟践了，待办些事再用。至于茅台酒，我知道父亲过了这个年就八十三岁了，他确实是没有喝过这种酒。他常说，老馍老饭能吃饱，这就是天天在过年哩。不要说父亲没喝过茅台酒，就连我在外边谋生几十年，也没有喝过几次，因为这酒价格太昂贵了。当然也能买得起，只是觉得没那必要，也没养成高消费的习惯，一句话还是从农村出来的人心疼钱。

人勤春来早。我家祖祖辈辈是农民，到了我儿子这辈才算都上了大学，真正意义上的接受高等教育跳出了农门。不是说农村有啥不好，是他们这一代人赶上了知识改变命运的好时代，走进城市就业，并在都市安家落户。可是我们每一代人都有他年轻时代不同程度的压力与动力。孩子们不像我们年轻时候那样为吃饱穿暖而发愁寻觅出路，但如今又要为在遥远的都市垒巢安家而不懈奋斗，一套按揭房需要背负上百万元贷款，在漂泊的人流里蜗居、挤地铁、月供成了月光族。虽然艰苦，但是孩子们有志气，也很乐观，小两口撸起袖子往前闯。他们深知“幸福都是奋斗出来的”真谛。每年春节，全家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，难得一见，见面都是欢喜不尽，畅所欲言，互相鼓励。我深刻体会到，大人们虽然心中有爱，孩子们也饱含感恩之情，但过年的团圆饭桌上不能没有一点酒水来互动与佐证，缺了它，似乎少了点热闹与与欢乐氛围。

这几天，我的孩子们还在外地忙碌着工作，老婆热情地忙碌着准备年货，住在老家的父母也在期盼着孙子孙媳早点回来过年。此时此刻，我想象着大年初一，全家人团聚在新耿大地上那美丽的云都饭店，届时将这瓶茅台酒斟满每个人的酒盅，共同为我们的幸福生活而干杯。

社会在日新月异地飞速前进，人们也随着职业的变化和环境的改变而演绎着新一代的远行与迁徙。我的父亲会告诉孩子们，无论他们和未来的子孙将来走到哪里，都不要忘记这黄河岸边永远是他们的老家，龙门就是你们的根。言宜慢、心宜善是我们的家训，勤俭谦和是我们的家风，不怕吃苦不怕吃亏是我们的本色。